人人艹人人摸97在线视频-久久综合色综合-欧美日韩中文字幕在线观看-三级特黄床戏试看50分钟|www.feigov.com

中國書法在線

 找回密碼
注冊
樓主: 書法在線
打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連載】康有為:廣藝舟雙楫

[復制鏈接]
11#
 樓主| 發表于 2016-2-22 09:45:33 | 只看該作者
●備魏第十


北碑莫盛于魏,莫備于魏。蓋乘晉、宋之末運,兼齊、梁之流風,享國既永,藝業自興。孝文黼黻,篤好文術,潤色鴻業,故太和之后,碑版尤盛,佳書妙制,率在其時。延昌正光,染被斯暢。考其體裁俊偉,筆氣深厚,恢恢乎有太平之象。晉、宋禁碑,周、齊短祚,故言碑者,必稱魏也。

孝文以前,文學無稱,碑版亦不著。今所要者,惟有三碑,道武時則有《秦從造像》,王銀堂題名,太武時則有《鞏伏龍造像》《趙褵造像》皆新出土者也。雖草昧初構,已有王風矣。

太和之后,諸家角出,奇逸則有若《石門銘》,古樸則有若《靈廟》《鞠彥云》,古茂則有若《暉福寺》,瘦硬則有若《吊比干文》,高美則有若《靈廟碑陰》《鄭道昭碑》《六十人造像》,峻美則有若《李超》《司馬元興》,奇古則有若《劉玉》《皇甫騑》,精能則有若《張猛龍》《賈思伯》《楊翚》,峻宕則有若《張黑女》《馬鳴寺》,虛和則有若《刁遵》《司馬昇》《高湛》,圓靜則有若《法生》《劉懿》《敬使君》,亢夷則有若《李仲璇》,莊茂則有若《孫秋生》《長樂王》《太妃侯》《溫泉頌》,豐厚則有若《呂望》,方重則有若《楊大眼》《魏靈藏》《始平公》,靡逸則有若《元詳造像》《優填王》。統觀諸碑,若游群玉之山,若行山陰之道,凡后世所有之體格無不備,凡后世所有之意態亦無不備矣。

凡魏碑,隨取一家,皆足成體,盡合諸家,則為具美。雖南碑之綿麗,齊碑之逋峭,隋碑之洞達,皆涵蓋渟蓄,蘊于其中。故言魏碑,雖無南碑及齊、周、隋碑,亦無不可。

何言有魏碑可無南碑也?南碑奇古之《寶子》,則有《靈廟碑》似之;高美之《爨龍顏》,峻整之《始興王碑》,則有《靈廟碑陰》《張猛龍》《溫泉頌》當之;安茂之《枳楊府君》《梁石闕》,則有《暉福寺》當之;奇逸之《瘞鶴銘》,則有《石門銘》當之。自余魏碑所有,南碑無之,故曰莫備于魏碑。

何言有魏碑可無齊碑也?齊碑之佳者,峻樸莫若《鋋修羅》,則《張黑女》《楊大眼》近之;奇逸莫如《朱君山》,則豈若《石門銘》《刁遵》也?瘦硬之《武平五年造像》,豈若《吊比干墓》也?洞達之《報德像》,豈若《李仲璇》也?豐厚之《定國寺》,豈若《暉福寺》也?安稚之《王僧》,豈若《皇甫摐》《高湛》也?

何言有魏碑可無周碑也?古樸之《曹恪》,不如《靈廟》;奇質之《時珍》,不如《皇甫摐》;精美之《強獨樂》,不如《楊翚》;峻整之《賀屯植》,不如《溫泉頌》。

何言有魏碑可無隋碑也?瘦美之《豆盧通造像》,則《吊比干》有之;豐莊之《趙芬》,則《溫泉頌》有之;洞達之《仲思那》,則《楊大眼》有之;開整之《賀若誼》,則《高貞》有之;秀美之《美人董氏》,則《刁遵》有之;奇古之《臧質》,則《靈廟》有之;樸雅之《宋永貴》《寧贊》,則《李超》有之;莊美之《舍利塔》《蘇慈》,則《賈思伯》《李仲璇》有之;樸雅之《吳儼》《龍華寺》,則不足比數也。

故有魏碑可無齊、周、隋碑。然則三朝碑真無絕出新體者乎?曰:齊碑之《鋋修羅》《朱君山》,隋之《龍藏寺碑》《曹子建》,四者皆有古質奇趣,新體異態,乘時獨出,變化生新,承魏開唐,獨標俊異。四碑真可出魏碑之外,建標千古者也。

后世稱碑之盛者莫若有唐,名家杰出,諸體并立。然自吾觀之,未若魏世也。唐人最講結構,然向背往來伸縮之法,唐世之碑,孰能比《楊翚》《賈思伯》《張猛龍》也?其筆氣渾厚,意態跳宕;長短大小,各因其體;分行布白,自妙其致。寓變化于整齊之中,藏奇崛于方平之內,皆極精采。作字工夫,斯為第一,可謂人巧極而天工錯矣。以視歐、褚、顏、柳,斷鳧續鶴以為工,真成可笑。永興登善,頗存古意,然實出于魏。各家皆然,略詳《導源篇》。
12#
 樓主| 發表于 2016-2-23 09:38:12 | 只看該作者
●取隋第十一

何朝碑不足取,何獨取于隋?隋碑無絕佳者,隋人無以書名冠世者,又何足取?不知此古今之故也。吾愛古碑,莫如《谷朗》《郛休》《爨寶子》《枳陽府君》《靈廟碑》《鞠彥云》,以其由隸變楷,足考源流也。愛精麗之碑,莫若《爨龍顏》《靈廟碑陰》《暉福寺》《石門銘》《鄭文公》《張猛龍》,以其為隸楷之極則也。隋碑內承周、齊峻整之緒,外收梁、陳綿麗之風,故簡要清通,匯成一局,淳樸未除,精能不露。譬之駢文之有彥昇、休文,詩家之有玄暉、蘭成,皆薈萃六朝之美,成其風會者也。
隋碑風神疏朗,體格峻整,大開唐風。唐世歐、虞及王行滿、李懷琳諸家,皆是隋人。今人難免干祿,唐碑未能棄也,而淺薄漓古甚矣,莫如擇隋書之近唐,而古意未盡漓者取之。昔人稱中郎書曰“筆勢洞達”,通觀古碑,得洞達之意,莫若隋世。蓋中郎承漢之末運,隋世集六朝之余風也。

統觀《豆盧通造像》《趙芬殘石》《仲思那造像》《鞏賓墓志》《賀若誼碑》《惠云法師墓志》《蘇慈碑》《舍利塔》《宋永貴墓志》《吳儼墓志》《龍華寺》,莫不有洞達之風,即《龍藏寺》安簡渾穆,亦有洞達之意。而快刀斫陣,雄快峻勁者,莫若《曹子建碑》矣。吾收隋世佛經造像記頗多,中有甚肖《曹子建碑》者,蓋當時有此風尚。其余亦峻爽。造像記太多,不暇別白論之,附敘其概,然愛其峻爽之美,亦嫌其古厚漸失,不能無稍抑之。吾嘗有詩曰:“歐體盛行無魏法,隋人變古有唐風。”猶取其不至如唐之散樸太甚耳。

隋碑漸失古意,體多闿爽,絕少虛和高穆之風。一線之延,惟有《龍藏》。《龍藏》統合分、隸,并《吊比干文》《鄭文公》《敬使君》《劉懿》《李仲璇》諸派,薈萃為一,安靜渾穆,骨鯁不減曲江,而風度端凝,此六朝集成之碑,非獨為隋碑第一也。虞、褚、薛、陸,傳其遺法,唐世惟有此耳。中唐以后,斯派漸泯,后世遂無嗣音者,此則顏、柳丑惡之風敗之歟!觀此碑真足當古今之變者矣。

《蘇慈碑》以光緒十三年出土,初入人間,輒得盛名。以其端整妍美,足為干祿之資,而筆畫完好,較屢翻之歐碑易學。于是翰林之寫白摺者,舉子之寫大卷者,人購一本,期月而紙貴洛陽,信哉其足取也。然氣勢薄弱,行間亦無雄強茂密之象。沈刑部子培以為贗作,或者以時人能書者比之,未能迫近,無從作贗。子培曰:“筆法不易贗古,刀法贗古最易,廠肆優為之。”黃編修仲弢,以其中敘葬處樂邑里數字行氣不接,字體不類,為后來填上,若贗作必手筆一律,因尊信之。吾觀梁《吳平忠侯》,貞觀時《于孝顯碑》,勻凈相近,蓋梁、隋間有是書體。學者好古從長,臨寫有益,中原采菽,無事苛求,信以傳信可也。《姚辨志》雖為率更書,以石本不傳,僅有宋人翻本,故不敘焉。

《舍利塔》運筆爽達,結體雍容茂密,而有疏朗之致,誠為《醴泉》之先聲。上可學古,下可干祿,莫若是碑。《龍藏寺》氣體相似,但稍次矣。《賀若誼》峻整略同,雍容不及,然亦致佳者也。《趙芬殘石》字小數分,甚茂重,與魏碑《惠輔造像》同,字小而體畫密厚,可見古人用筆必豐,毫鋪紙上,豈若《溫大雅碑》之薄弱乎!

唐人深于隋碑,得洞達之意者,有《裴鏡民》《靈慶池》二碑,清豐端美,筆畫亦完好,當為佳本。《裴鏡民》勻粹秀整,態度安和。《靈慶池》則有騰擲之勢,略見龍跳虎臥氣象,尤為妙品。《九成》《皇甫》,佳拓不可得,得二碑可代興矣。

《臧質》古厚而寬博,猶有《龍顏》《暉福》遺風。《寧甗》嚴密而峻拔,猶是《修羅》《定國》余派。《龍山公》為虞、顏先聲,《欽江諫議》為率更前導,其與《龍藏》,皆為隋世鼎足佳碑也。書至于隋、齊、周,名手若趙文深、李德林,梁、陳雋彥若王褒、庾信,咸集長安,故善書尤眾。永叔跋《丁道護碑》曰:“隋之晚年,書家尤盛,吾家率更與虞世南,皆當時人。余所集錄開皇、仁壽、大業時碑頗多,其筆畫率皆精勁。”蓋隋碑之足賞久矣。



13#
 樓主| 發表于 2016-2-24 13:55:23 | 只看該作者
●卑唐第十二


殷、周以前,文字新創,雖有工拙,莫可考稽。南、北朝諸家,則春秋群賢,戰國諸子,當殷、周之末運,極學術之異變,九流并出,萬馬齊鳴,人才之奇,后世無有。自漢以后,皆度內之人,言理不深,言才不肆,進比戰國,倜乎已遠,不足復為辜較。書有南、北朝,隸、楷、行、草,體變各極,奇偉婉麗,意態斯備,至矣,觀斯止矣!至于有唐,雖設書學,士大夫講之尤甚,然纘承陳、隋之余,綴其遺緒之一二,不復能變,專講結構,幾若算子。截鶴續鳧,整齊過甚。歐、虞、褚、薛,筆法雖未盡亡,然澆淳散樸,古意已漓,而顏、柳迭奏,澌滅盡矣。米元章譏魯公書丑怪惡札,未免太過,然出牙布爪,無復古人淵永渾厚之意,譬宣帝用魏相、趙廣漢輩,雖綜核名實,而求文帝、張釋之、東陽侯長者之風,則已渺絕。即求武帝雜用仲舒、相如、衛、霍、嚴、朱之徒,才能并展,亦不可得也。不然,以信本之天才,河南之人巧,而竇皋必貶歐以“不顧偏丑,<幽頁>翹縮爽,了臬黝糾”,譏褚“畫虎效顰,澆漓后學”,豈無故哉!唐人解講結構,自賢于宋、明,然以古為師,以魏、晉繩之,則卑薄已甚。若從唐人入手,則終身淺薄,無復有窺見古人之日。古文家謂畫今之界不嚴,學古之辭不類。學者若欲學書,亦請嚴畫界限,無從唐人入也。


韓昌黎論作古文,謂非三代兩漢之書不敢觀。謝茂秦、李於鱗論詩,謂自天寶、大歷以下可不學。皆斷代為限,好古過甚,論者誚之。然學以法古為貴,故古文斷至兩漢,書法限至六朝。若唐后之書,譬之駢文至四杰而下,散文至曾、蘇而后,吾不欲觀之矣。操此而談,雖終身不見一唐碑可也。


唐碑中最有六朝法度者,莫如包文該《袞公頌》,體意質厚,然唐人不甚稱之。又范的《阿育王碑》,亦有南朝茂密之意,亦不見稱。其見稱諸家,皆最能變古者,當時以此得名,猶之輔嗣之《易》,武功之思,其得名處,即其下處。彼自成名則可,后人安可為所欺邪!


唐碑古意未漓者尚不少,《等慈寺》《諸葛丞相新廟碑》,博大渾厚,有《暉福》之遺。《許洛仁碑》,極似《賀若誼》。賈膺福《大云寺》亦有六朝遺意。《靈琛禪師灰身塔文》,筆畫豐厚古樸,結體亦大小有趣。《郝貴造像》,峻樸是魏法。《馬君起浮圖》,分行結字,變態無盡。《韋利涉造像》,遒媚俊逸。《順陵殘碑》,渾古有法。若《華山精享碑題名》,王紹宗《王徵君臨終口授銘》,《獨孤仁政碑》《張宗碑》《敬善寺碑》《於孝顯碑》《法藏禪師銘塔》,皆步趨隋碑,為《寧甗》《舍利塔》《蘇慈碑》之嗣法者。至小碑中若《王仲堪墓志》,體裁峻絕。《王留墓志》,精秀無匹。《李夫人》《賈嬪墓志》,勁折在《劉玉》《袞公頌》之間。《常流殘石》,樸茂在《呂望》《敬顯俊》之間。《韋夫人志》,超渾在《王偃》《李仲璇》之間。《一切如來心真言》,神似《刁遵》。《太常寺丞張銳志》,圓勁在《刁遵》《曹子建》之間。《張氏墓志》,骨血峻秀。《張君起浮圖》,體峻而美。《焦璀墓志》,茂密有魏風。此類甚多,皆工絕,不失六朝矩矱,然皆不見稱于時,亦可見唐時風氣。如今論治然,有守舊開新二黨,然時尚開新,其黨繁盛,守舊黨率為所滅。蓋天下世變既成,人心趨變,以變為主,則變者必勝,不變者必敗,而書亦其一端也。夫理無大小,因微知著,一線之點有限,而線之所引,億兆京陔而無窮,豈不然哉!故有宋之世,蘇、米大變唐風,專主意態,此開新黨也。端明篤守唐法,此守舊黨也。而蘇、米盛而蔡亡,此亦開新勝守舊之證也。近世鄧石如、包慎伯、趙蒨叔變六朝體,亦開新黨也,阮文達決其必盛,有見夫!


論書不取唐碑,非獨以其淺薄也。平心而論,歐、虞入唐,年已垂暮,此實六朝人也。褚、薛筆法,清虛高簡,若《伊闕石龕銘》《石浣序》《大周封禪壇碑》,亦何所惡?良以世所盛行,歐、虞、顏、柳諸家碑,磨翻已壞,名雖尊唐,實則尊翻變之棗木耳。若欲得舊拓,動需露臺數倍之金,此是藏家之珍玩,豈學子人人可得而臨摹哉!況求宋拓,已若漢高之劍,孔子之履,希世罕有,況宋以上乎!然即得信本墨跡,不如古人,況六朝拓本,皆完好無恙,出土日新,略如初拓,從此入手,便與歐、虞爭道,豈與終身寄唐人籬下,局促無所成哉!識者審時通變,自不以吾說為妄陳高論,好翻前人也。


自宋、明以來皆尚唐碑,宋、元、明多師兩晉,然千年以來,法唐碑者無人名家。南、北碑興,鄧頑伯、包慎伯、張廉卿即以書雄視千古。故學者適逢世變,推陳出新,業尤易成。舉此為證,尤易悟也。


唐人名手,誠未能出歐、虞外者,今昭陵二十四種可見也。吾最愛殷令名書《裴鏡民碑》,血肉豐澤。《馬周》《褚亮》二碑次之矣。余若王知敬之《李衛公碑》,郭儼之《陸讓碑》,趙模之《蘭陵公主碑》,《高士廉瑩兆記》《崔敦福碑》,體皆相近,皆清朗爽勁,與歐、虞近者也。若權懷素《平百濟碑》,間架嚴整,一變六朝之體,已開顏、柳之先。《崔筠》《劉遵禮志》,方勁亦開柳派者。此唐碑之沿革,學唐碑者當知之。中間韋縱《靈慶池》《高元裕碑》,有龍跳虎臥之氣,張顛《郎官石柱題名》有廉直勁正之體,皆唐碑之可學者。必若學唐碑,從事于諸家可也。
14#
 樓主| 發表于 2016-2-25 10:35:40 | 只看該作者
●體系第十三
傳曰,人心不同如其面,然山川之形亦有然。余嘗北出長城而臨大塞,東泛滄海而觀芝罘,西窺鄂漢南攬吳越,所見名山洞壑,嵚嶠{穴叫}窅,無一同者,而雄奇秀美,逋峭淡宕之姿雖不同,各有其類。南洋島族,暨泰西亞非利加之人,碧睛墨面,狀大詭異,與中土人絕殊,而骨相瑰瑋精緊,清奇肥厚仍相同。夫書則亦有然。
真楷之始,濫觴漢末,若《谷朗》《郛休》《爨寶子》《枳陽府君》《靈廟》
《鞠彥云》《吊比干》《高植》《鞏伏龍》《泰從》《趙褵》《鄭長猷造像》,皆上為漢分之別子,下為真書之鼻祖者也。太樸之后,必繼以文;封建之后,必更郡縣。五德遞嬗,勢不能已。下逮齊、隋,雖有參用隸筆者,然僅如后世關內侯,徒存爵級,與分地治者,絕界殊疆矣。今舉真書諸體之最古者,披枝見本,因流溯源。記曰,禽獸知有母而不知有父。野人曰,父母何算焉。大夫及學士則知有祖。今學士生長于書,亦安可不知厥祖哉?故凡書體之祖,與祖所自出,并著于篇。
《葛府君碑額》,高秀蒼渾,殆中郎正脈,為真書第一,古石《梁石闕》其法嗣,伯施、清臣其繼統也。同時有蜀漢《景耀八石弩釠銘》,正書字如黍米大,渾厚蒼整,清臣《麻姑壇》似之,可為小楷極則。此后正和、太和之弩體亦相近。又有太康五年楊紹瓦,體勢與《瘞鶴銘》同,雜用草、隸,此皆正書之最古者也。
《枳陽府君》體出《谷朗》,豐茂渾重,與今存鐘元常諸帖體意絕似。以石本論,為元常第一宗傳,《大祖文皇帝神道》《暉福寺》真其法嗣,《定國寺》《趙芬殘石》《王輝兒造像》其苗裔也。李北海毫鋪紙上,亦源于是,《石室記》可見。后此能用豐筆者寡矣。
《爨龍顏》與《靈廟碑陰》同體,渾金璞玉皆師元常,實承中郎之正統,《梁石闕》所自出。《穆子容》得《暉福》之豐厚,而加以雄渾,自余《惠輔造像》《齊郡王造像》《溫泉頌藏質》皆此體。魯公專師《穆子容》,行轉氣勢,毫發畢肖,誠嫡派也。然世師顏者,亦其遠胄,但奉別宗,忽原籍之初祖矣。
《吊比干文》瘦硬峻峭,其發源絕遠,自《尊楗》《裒斜》來,上與中郎分疆
而治,必為崔浩書,則衛派也。其裔胄大盛于齊,所見齊碑造像百種,無不瘦硬者,幾若陽明之學,占斷晚明矣。惟《雋修羅碑》加雄強之態,《靈塔銘》簡靜腴和,獨饒神韻。則下開《龍藏》而胎褚孕薛者也。《朱君山》超秀,亦其別子。惟《定國寺》《圓照造像》,不失豐肥,猶西魏派,稍軼三尺耳。至隋《賀若誼碑》則其嫡派,《龍華寺》乃弱支也。觀《孟達法師》《伊闕石龕》《石淙序》,瘦硬若屈鐵,猶有高曾矩矱。褚得于《龍藏》為多,而采虛于《君山》,植干于《賀若誼》。薛稷得于《賀若誼》而參用《貝義淵》肆恣之意。誠懸雖云出歐,其瘦硬亦出《魏元預》《賀若誼》為多。唐世小碑,開元以前,習褚、薛者最盛。后世帖學,用虛瘦之書益寡,惟柳、沈之體風行,今習誠懸師《石經》者,乃其云礽也。
《石門銘》飛逸奇恣,分行疏宕,翩翩欲仙,源出《石門頌》《孔宙》等碑,皆夏、殷舊國,亦與中郎分疆者,非元常所能牢籠也。《六十人造像》《鄭道昭》《瘞鶴銘》乃其法乳,后世寡能傳之。蓋仙人長生,不顧世間煙火,可無傳嗣。必不得已,求之宋之山谷,或嘗得大丹學飛升者,但力薄,終未能凌霄漢耳。偶見《端州石室》,有宋人劉起題記,點畫奇逸,真《石門》裔孫也,不圖于宋人見之。
《始興忠武王碑》與《刁遵》同體,茂密出元常,而改用和美,幾與今吳興書無異,而筆法精絕,如有妙理,北朝碑實少此種,惟《美人董氏志》娟娟靜好,略近之。至唐人乃多采用,今以吳興故,千載盛行。今日作趙書者,實其苗裔,直可謂之《刁遵》體也。
《始興王碑》意象雄強,其源亦出衛氏。若結體峻密,行筆英銳,直與率更《皇甫君碑》無二,乃知率更專學此碑。竇皋謂率更師北齊劉珉,豈劉珉亦師此邪?
蓋齊書峻整,珉書想亦《雋修羅》之類,而加結構耳。凡后世學歐書者,皆其孫曾也。
《楊大眼》《始平公》《魏靈藏》《鄭長猷》諸碑,雄強厚密,導源《受禪》,殆衛氏嫡派。惟筆力橫絕,寡能承其緒者。惟《曹子建碑》《佛在金棺上題記》,洞達痛快,體略近之,但變為疏朗耳。唐碑雖主雄強,而無人能肖其筆力,惟《道因碑》師《大眼》《靈藏》,《東方朔畫贊》《金天王碑》師《長猷》《始平》,今承其統。韓魏公《北岳碑》,專師《畫贊》,嚴重肖其為人。帖學盛興,人不能復為方重之筆,千年來幾于夔之不祀也。
《張猛龍》《賈思伯》《楊翚》亦導源衛氏,而結構精絕,變化無端。朱笥河稱《華山碑》修短相副,異體同勢,奇姿誕譎,靡有常制者,此碑有之。自有正書數百年,薈萃而集其成,天然功夫,并臻絕頂,當為碑中極則。信本得其雄強,而失其茂密。殷令名、包文該頗能學《賈思伯》,其或足為嗣音歟?
《李超碑》體骨峻美,方圓并備,然方筆較多,亦出衛宗。《司馬元興》《孟敬訓》《皇甫摐》《凝禪寺》體皆相近。《解伯達造像》亦有奇趣妙理,兼備方圓,為北碑上乘。至隋《宋永貴》,唐《於孝顯》《李緯》《圭峰》,亦其裔也。
《高湛》《劉懿》《司馬昇》《法生造像》,秾華麗美,并祖鐘風。《敬顯俊》獨以渾逸開生面,《李仲璇》則以駿爽騁逸足,《凝禪寺》則以峻整暢元風,《龍藏》集成,如青瑣連錢,生香異色,永興傳之,高步風塵矣。唐初小碑,最多此種,若《張興》《王留》《韋利涉》《馬君起浮圖》,并其緒續,流播人間。吳興、香光,亦其余派也。
《高植》體甚渾勁,殆是鐘法。《王偃》《王僧》,微有相近,然渾古過甚,后世寡傳,惟魯公差有其意耳。
《張黑女碑》雄強無匹,然頗帶質拙,出于漢《子游殘碑》,《馬鳴寺》略近之,亦是衛派。唐人寡學之,惟東坡獨肖其體態,真其苗裔也。
《吳平忠侯》字大逾寸,亦出元常,而勻凈安整,細觀《蘇慈碑》布白著筆,與此無異。以此論之,《蘇慈》亦非偽碑,不得以其少雄強氣象非之。唐貞觀十四年《於孝顯碑》,勻凈亦相似,以證《蘇慈》,尤可信與《舍利塔》皆一家眷屬。自唐至今,習干祿者師之,于今為盛,子孫千億,等于子姬矣。
《慈香造像》體出《夏承》,其為章也,龍蟠鳳舞,縱橫相涉,闔辟相生,真章法之絕珣也。其用筆頓挫沈著,筋血俱露,北碑書無不骨肉停勻,筆峰難驗,惟此碑使轉斫折,酣縱逸宕,其結體飛揚綿密,大開宋、明之體,在魏碑中,可謂奇姿詭態矣。
《優填王》平整薄弱,絕無滋味,大似唐人書,然亦可見魏人書,已無不有矣。
15#
 樓主| 發表于 2016-2-26 10:08:41 | 只看該作者
●導源第十四
&#8203;
唐、宋名家,為法于后,既以代興,南、北朝碑遂揜郁不稱于世。永叔、明誠雖能知之,亦不能大暴著也。然諸家之書,無不導源六朝者,雖世載綿緬,傳碑無多,皆可一一搜出之。信本專仿貝義淵書,結體出鋒,毫發無異,頗怪唐世六朝碑本猶多。若信本亦僅能臨仿,豈能名家也。《化度》《九成》,氣象較為雍容,然《化度》亦出于《暉福寺》及《惠輔造像記》耳。《九成》結構,參于隋世規模,觀于《李仲璇》《高貞》《龍藏寺》《龍華寺》《舍利塔》《仲思那造像》,莫不皆然,實則筋氣疏緩,不及《張猛龍》等遠甚矣。永興《廟堂碑》,出自《敬顯俊》《高湛》《劉懿》,運筆用墨,意象悉同。若更溯其遠源,則上本于《暉福》也。

褚河南《伊闕石龕》出于《吊比干文》《齊武平五年造像》,皆八分之遺法。若《李衛公碑》《昭仁寺碑》,則《刁遵》《法生》《龍藏寺》之嗣音也。薛稷之《石淙序》,其瘦硬亦出于《吊比干文》,其出鋒縱筆,則亦出于貝義淵。顏魯公出于《穆子容》《高植》,其古厚盤礴,精神體格,悉似《穆子容》,又原于《暉福寺》也。清臣渾勁,又出《圓照造像》,鉤法尤可據。敬客《博塔銘》亦出于《龍藏寺》,而《樊府君志》尤其自出也。誠懸則歐之變格者,然清勁峻拔,與沈傳師、裴休等出于齊碑為多。《馬鳴寺碑》側筆取姿,已開蘇派,在汶北等字,與坡老無異。兗州金口壩《水底石人》,筆勢翩翩,直是宋人法度。唐《少林寺》筆長態遠,則黃山谷之祖也。《美人董氏》《開皇八年造像》,娟娟靜好,則文衡山之遠祖也。《刁遵志》《王士則》《李寶成碑》,則趙吳興之高曾也。《崔敬邕碑》《楊翚碑》,則鄧懷寧之自出也。《張朏志》則張即之所取,近代梁山舟尤似之。張孚、張軫、張景之,則吳荷屋所螟蛉也。《趙阿歡造像》,雄肆沉著,則米南宮所仿也。古之名家者,能遍臨古碑,皆有一二僻碑,為其專意橫仿,學之既深,亦有不能盡變者,其師法所自出,蹤跡猶可探討。學者因此而推之,讀碑既多,可以盡得書法之派,亦可知古人成就之故矣。

凡說此者,皆以近世人尊唐、宋、元、明書,甚至父兄之教,師友所講,臨摹稱引,皆在于是,故終身盤施,不能出唐宋人肘下。嘗見好學之士,僻好書法,終日作字,真有如趙一所誚“五日一筆,十日一墨,領袖若皂,唇齒常黑”者,其勤至矣,意亦欲與古人爭道。然用力多而成功少者,何哉?則以師學唐人,入手卑薄故也。夫唐人筆畫氣象,較之六朝,淺侻殊甚,又從而師之,其剽薄固也。雖假以彭、聃之壽,必不能望唐人,況欲追古人哉?昔人云,智過于師,乃可傳授。又云,取法乎上,僅得其中。吾見鄧頑伯學六朝書,而所成乃近永興、登善;張廉卿專學六朝書,而所成乃近率更、誠懸;吾為《鄭文公》,而人以為似吳興,吾作魏隋人書,乃反似《九成》《皇甫》《樊府君》,人亦以為學唐人碑耳。蓋唐人皆師法六朝,鄧、張亦師法六朝,故能與之爭道也。為散文者師法八家,則僅能整潔而已,雄深必不及八家矣。惟師三代,法秦、漢,然后氣格濃厚,自有所成,以吾與八家同師故也。為駢文者師法六朝,則僅能麗藻而已,氣味必不如六朝矣。惟師秦、漢,法魏、晉,然后氣體高古,自有遒文,以吾與六朝同師故也。故學者有志于古,正宜上法六朝,乃所以善學唐也(與《卑唐》篇參看)。

凡此為有志成書言之,如志在干祿,則卑之無甚高論矣。六朝之體,亦各有淵源,已詳《體系篇》,遠祖則發源于兩漢,蛛絲馬跡,亦可尋求,詳《本漢篇》,此不具論。
16#
 樓主| 發表于 2016-2-29 10:34:04 | 只看該作者
●十家第十五


三古能書,不著己名。《石鼓》為史籀作,乃議擬之辭,《延陵墓石》為孔子題,乃附會之說,秦諸山石刻,雖史稱相斯所作,亦不著名,蓋風氣渾厚,末藝偏長,不以自夸也。沿及漢、魏,猶存此風。今漢存碑,其書人可考者,惟《武班碑》為紀伯允書,《郙閣頌》為仇紼書,《衡方碑》為朱登書,《樊敏碑》為劉懆書。《華岳碑》郭香察書,或謂“察”者,察人之書,非人名也。或為蔡邕書,然后人附會邕書太多,必未即邕也。《石經》書字體不同,自蔡邕、棠谿典外,《公羊》末有“臣趙域、議郎臣劉宏、郎中臣張文、臣蘇陵、臣傅楨”。《論語》末題云“詔書與博士臣左立、郎中臣孫表”。《上尊號奏》鐘繇書,《受禪表》衛覬書,《魯孔子廟碑》梁鵠書,《天發神讖》皇象書,《封禪國山》蘇建書,此外無考。降逮六朝,書法日工,而噉名未甚,雖《張猛龍》之精能,《爨龍顏》之高渾,猶不自著,即隋世尚不炫能于此。至于唐代,斯風遂墜,片石只碣,靡不書名,遂為成例。
南、北朝碑,書人名者,略可指數。今鉤考之,凡得十六人,皆工絕一時,精能各壇者也。又“淇園”二字為司馬均書,字跡寡少,未成門戶。王羲之《曹娥碑》,王獻之《保母志》,陶貞白之《瘞鶴銘》,疑難遽定,不復錄。《天柱山銘》為鄭述祖書,《隴東王感孝頌》為梁恭之書,《華岳碑》為趙文淵書,鄭氏世其家風,趙、梁得名前代,以其隸體不周時用,并從略焉。今著正書各成一體者列為十家,著所書碑述于后。
寇謙之《高嵩靈廟碑》
蕭顯慶《孫秋生造像》
朱義章《始平公造像》
崔浩《孝文皇帝吊比干墓文》
王遠《石門銘》
鄭道昭《云峰山四十二種》
貝義淵《始興王碑》
王長儒《李仲璇修孔子廟碑》
穆子容《太公呂望碑》
釋仙《報德像》十家體皆迥異,各有所長,瘦硬莫如崔浩,奇古莫如寇謙之,雄重莫如朱義章,飛逸莫如王遠,峻整莫如貝義淵,神韻莫如鄭道昭,超爽莫如王長儒,渾厚莫如穆子容,雅樸莫如釋仙。
朱義章、貝義淵、蕭顯慶、釋仙皆用方筆,王遠、鄭道昭、王長儒、穆子容則用圓筆,崔浩、寇謙之體兼隸楷,筆互方圓者也。九家皆源本分、隸,崔浩則《褒斜》之遺,寇謙之則《韓敕》之嗣,朱義章則《東海廟》之后,王遠、鄭道昭則《西狹》之遺,尤其易見者也。十家各成流派,崔浩之派為褚遂良、柳公權、沈傳師,貝義淵之派為歐陽詢,王長儒之派為虞世南、王行滿,穆子容之派為顏真卿,此其顯然者也。
后之學者,體經歷變,而其體意所近,罕能外此十家。十家者,譬道術之有九流,各有門戶,皋牢白代,中惟釋仙稍遜,抑可謂書之巨子矣。
17#
 樓主| 發表于 2016-3-1 10:35:13 | 只看該作者

●十六宗第十六

天有日,國有君,家有主,人有首,木有本。詩曰:“君之宗之。”族有大宗小宗,為學各有宗,如《易》有施、孟、梁邱,《書》有歐陽、大小夏侯,《詩》有齊、魯、韓,《禮》有大小戴、慶氏,各專一家,所謂宗也。詩文亦然,至于書,亦豈有異哉?

書家林立,即以碑法,各擅體裁,互分姿制。何所宗?曰:宗其上者。一宗中何所立?曰:立其一家。雖學識貴博,而裁擇宜精。《傳》曰:“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學者因于古碑,亦不失其宗而已。

古今之中,唯南碑與魏為可宗。可宗為何?曰:有十美:一曰魄力雄強,二曰氣象渾穆,三曰筆法跳越,四曰點畫峻厚,五曰意態奇逸,六曰精神飛動,七曰興趣酣足,八曰骨法洞達,九曰結構天成,十曰血肉豐美。是十美者,唯魏碑、南碑有之。齊碑惟有瘦硬,隋碑惟有明爽,自《雋修羅》《朱君山》《龍藏寺》《曹子建》外,未有備美者也。故曰魏碑、南碑可宗也。魏碑無不佳者,雖窮鄉兒女造像,而骨血峻宕,拙厚中皆有異態,構字亦緊密非常,豈與晉世皆當書之會邪?何其工也!譬“江漢游女”之風詩,漢魏兒童之謠諺,自能蘊蓄古雅,有后世學士所不能為者。故能擇魏世造像記學之,已自能書矣。

言造像記之可宗,極言魏碑無不可學耳。魏書自有堂堂大碑,通古今,極正變,其詳備于《碑品》。今擇其與南碑最工者條出之。昔朱子與汪尚書論古文,汪玉山問朱子曰:“子之主人翁是誰?”對以曾南豐。曰:“子之主人翁甚體面。”今舉諸家,聽人擇以為主人翁,亦甚體面矣。

《爨龍顏》為雄強茂美之宗,《靈廟碑陰》輔之。
《石門銘》為飛逸渾穆之宗,《鄭文公》《瘞鶴銘》輔之。
《吊比干文》為瘦硬峻拔之宗,《雋修羅》《靈塔銘》輔之。
右三宗上
《張猛龍》為正體變態之宗,《賈思伯》《楊翚》輔之。
《始興王碑》為峻美嚴整之宗,《李仲璇》輔之。
《敬顯俊》為靜穆茂密之宗,《朱君山》《龍藏寺》輔之。
《輔福寺》為豐厚茂密之宗,《穆子容》《梁石闕》《溫泉頌》輔之。
右四宗中
《張玄》為質峻偏宕之宗,《馬鳴寺》輔之。
《高植》為渾勁質拙之宗,《王偃》《王僧》《臧質》輔之。
《李超》為體骨峻美之宗,《解伯達》《皇甫摐》輔之。
《楊大眼》為峻健豐偉之宗,《魏靈藏》《賡川王》《曹子建》輔之。
《刁遵》為虛和圓靜之宗,《高湛》《劉懿》輔之。
《吳平忠侯神道》為平整坤凈之宗,《蘇慈》《舍利塔》輔之。
右六宗下
既立宗矣,其一切碑相近者,各以此判之。自此觀碑,是非自見;自此論書,亦不至聚訟紛紛矣。
凡所立之宗,奇古者不錄,靡弱者不錄,怪異者不錄,立其所謂備眾美,通古今,極正變,足為書家極則者耳。
《經石峪》為榜書之宗,《白駒谷》輔之。
《石鼓》為篆之宗,《瑯琊臺》《開母廟》輔之。
《三公山》為西漢分書之宗,《裴岑》《郙閣》《天發神讖》輔之。
右外宗三
漢分亦各體備有,亦各有宗,別詳《本漢篇》,此不錄。
18#
 樓主| 發表于 2016-3-2 10:07:28 | 只看該作者
●碑品第十七

昔庾肩吾為《書品》李嗣真、張懷瓘、韋續接其武軌,或師人表之九等,或分
神妙精能之四科,包羅古今,不出二類。夫五音之好,人各殊嗜,妍蚩工拙,倫次蓋繁。故昔賢評書,亦多失當;后世品藻,只紓己懷,輕重等差,豈能免戾未?書道有天然,有工夫,二者兼美,斯為冠冕。自余偏至,亦自稱賢。必如張懷瓘,先其天性,后其習學,是使人惰學也,何勸之為?必軒舉之工夫為上,雄深和美,各自擅場。古人論書,皆尚勁險,二者比較,健者居先。古尚質厚,今重文華。文質彬斕,乃為粹美。孔從先進,今取古質。華薄之體,蓋少后焉。若有新理異態,高情逸韻,孤立特峙,常音難緯,睹慈靈變,尤所崇慕。今取南、北朝碑,為之品列。唐碑太夥,姑從舍旃。
神品
《爨龍顏碑》
《靈廟碑陰》
《石門銘》
妙品上
《鄭文公四十二種》
《暉福寺》
《梁石闕》
妙品下
《枳陽府君碑》
《梁綿州造像》
《瘞鶴銘》
《泰山經石峪》
《般若經》
《石井闌題字》
《蕭衍造像》
《孝昌六十人造像》
高品上
《谷朗碑》
《葛祚碑額》
《吊比干文》
《嵩高靈廟碑》
高品下
《鞠彥云墓志》
《高勾麗故城刻石》
《新羅真興太王巡狩管境碑》
《高植墓志》
《秦從三十人造像》
《鞏伏龍造像》
《趙珊造像》
《晉豐縣造像》
精品上
《張猛龍清德頌》
《李超墓志》
《賈思伯碑》
《楊翚碑》
《龍藏寺碑》
《始興王碑》
《解伯達造像》
精品下
《刁遵志》
《惠輔造像記》
《皇甫摐志》
《張黑女碑》
《高湛碑》
《呂望碑》
《慈香造像》
《元寧造像》
《趙阿歡三十五人造像》
逸品上
《朱君山墓志》
《敬顯俊剎前銘》
《李仲璇修孔子廟碑》
逸品下
《武平五年靈塔銘》
《劉玉志》
《臧質碑》
《源磨耶祗桓題記》
《定安王元燮造像》
能品上
《元寧造像》
《趙阿歡三十五人造像》
逸品上
《朱君山墓志》
《敬顯俊剎前銘》
《李仲璇修孔子廟碑》
逸品下
《武平五年靈塔銘》
《劉玉志》
《臧質碑》
《源磨耶祗桓題記》
《定安王元燮造像》
能品上
《魏靈藏造像》
《張德壽造像》
《魏元預造像》
《司馬元興碑》
《馬嗚寺碑》
《元詳造像》
《首山舍利塔銘》
《寧甗碑》
《賀若誼碑》
《蘇慈碑》
《報德碑》
《李憲碑》
《王偃碑》
《王僧碑》
《定國寺碑》
19#
 樓主| 發表于 2016-3-3 10:19:13 | 只看該作者

●碑評第十八


《爨龍顏》若軒轅古圣,端冕垂裳。《石門銘》若瑤島散仙,驂鸞跨鶴。《暉福寺》寬博若賢逵之德。《爨寶子碑》端樸若古佛之容。《吊比干文》若陽朔之山,以瘦峭甲天下。《刁遵志》如西湖之水,以秀美名寰中。《楊大眼》若少年偏將,氣雄力健。《道略造像》若束身老儒,節竦行清。《張猛龍》如周公制禮,事事皆美善。《馬君起浮圖》若泰西機器,處處有新意。《李仲璇》如烏衣子弟,神采超俊。《廣川王造像》如白門伎樂,裝束美麗。《劉玉》如荒江僵木,雖經冬槎枒,而生氣內藏。《司馬昇》如三日新婦,雖體態媚麗,而容止羞澀。《靈廟碑陰》如渾金璞玉,寶采難名。《始興王碑》如強弓勁弩,持滿而發。《靈廟碑》如入收藏家,舉目盡奇古之器。《臧質碑》若與古德語,開口無世俗之談。《元燮造像》如長戟修矛,盤馬自喜。《曹子建碑》如大刀闊斧,斫陣無前。《李超志》如李光弼代郭子儀將,壁壘一新。《六十人造像》如唐明皇隨葉法善游,《霓裳》入聽。《解伯達造像》雍容文章,踴躍武事。《俊脩羅》長松倚劍,大道臥羆。《云峰石刻》如阿房宮,樓閣綿密。《四山摩崖》如建章殿,門戶萬千。《定國寺》如祿山肥重,行步蹣跚。《凝禪寺》如曲江風度,骨氣峻整。《司馬元興碑》古質郁紆,精魄超越。《馬鳴寺》若野竹過雨,輕燕側風。《高植碑》若蒼崖巨石,森森古容。《高湛碑》若秋菊春蘭,茸茸艷逸。《溫泉頌》如龍髯鶴頸,奮舉云霄。《敬顯俊》若閑鷗飛鳧,游戲汀渚。《太祖文皇帝神道》若大廷褒衣,端拱而議。《南康簡王》若芳圃桂樹,凈直有香。《李君辯》如閑庭卉木,春來著花。《皇甫摐》如小苑峰巒,雪中露骨。《張黑女碑》如駭馬越澗,偏面驕嘶。《枳陽府君碑》如安車入朝,不尚馳驟。《慈香》如公孫舞劍,瀏亮渾脫。《楊翚》如蘇蕙纖錦,綿密回環。《朱君山》如白云出岫,舒卷窈窕。《龍藏寺》如金花遍地,細碎玲瓏。《舍利塔》如妙年得第,翩翩開朗。《蘇慈碑》如手版聽鼓,戢戢隨班。


20#
 樓主| 發表于 2016-3-4 09:43:22 | 只看該作者

●馀論第十九


包慎伯以《般若碑》為西晉人書,此未詳考也。今按此經完好,在薤山映佛巖,經主為梁父令王子椿,武平元年造,是齊碑也。是碑雖簡穆,然較《龍顏》《暉福》尚遜一籌,今所見岡山、尖山、鐵山摩崖,皆此類,實開隋碑洞達爽闿之體,故《曹子建碑》亦有《般若經》筆意。

六朝人書無露筋者,雍容和厚,禮樂之美,人道之文也。夫人非病疾,未有露筋,惟武夫作氣勢,矜好身手者乃為之,君子不尚也。季海、清臣,始以筋勝,后世遂有去皮肉專而用筋者,武健之余,流為丑怪,宜元章誚之。

張長史謂“大字促令小,小字展令大”,非古注也。《張猛龍碑》結構為書家之至,而短長俯仰,各隨其體。觀古鐘鼎書,各隨字形,大小活動圓備,故知百物之狀。自小篆興,持三尺法,剪截齊割,已失古意,然隸、楷始興,猶有異態,至唐碑蓋不足觀矣。唐碑惟《馬君起浮圖》,奇姿異態,迥絕常制。吾于行書取《蘭亭》,于正書取《張猛龍》,各極其變化也。

本朝書有四家,皆集古大成以為楷。集分書之成,伊汀洲也;集隸書之成,鄧頑伯也;集帖學之成,劉石庵也;集碑之成,張廉卿也。

魯公書如《宋開府碑》之高渾絕俗,《入關齋》之氣體雍容,昔人以為似《瘞鶴銘》者,誠為絕作。蓋魯公無體不有,即如《離堆記》若無可考,后世豈以為魯公書乎?然《麻姑壇》握拳透爪,乃是魯公得意之筆,所謂“字外出力中藏棱”,魯公諸碑,當以為第一也。

《圣教序》,唐僧懷仁所集右軍書,位置天然,章法秩理,可謂異才。此與國朝黃唐亭集唐人詩,剪裁紉縫,皆若己出,可謂無獨有偶矣。然集字不止懷仁,僧大雅所集之《吳文碑》亦用右軍書,尤為逋峭。古今集右軍書凡十八家,以《開福寺》為最,不虛也。此猶之劉鳳誥之集杜詩乎?

完白山人計白當黑之論,熟觀魏碑自見,無不極茂密者。若《楊翚》《張猛龍》,尤其穎然。即《石門銘》《鄭文公》《朱君山》之奇逸,亦無不然。乃知“疏處可使走馬,密處不使通風”,真善言魏碑者。至于隋唐疏朗雍容,書乃大變,豈一統之會宜爾邪?柳誠懸《平西王碑》學《伊闕石龕》而無其厚氣,且體格未成,時柳公年已四十余,書乃如此,可知古之名家,亦不易就。后人或稱此碑,則未解書道者也。

書若人然,須備筋骨血肉,血濃骨老,筋藏肉瑩,加之姿態奇逆,可謂美矣。吾愛米友仁書,殆亦散僧入圣者,求之北碑,《六十人造像》《李超》亦可以當之。

《靈廟碑陰》佳絕,其“將”、“軍”、“寧”、“烏”、“洛”、“陵”、“江”、“高”、“州”等字,筆墨渾穆,大有《石鼓》《瑯琊臺》《石經》筆意,真正書之極則,得其指甲,可無唐、宋人矣。

《惠輔造像記》端豐峻整,峨冠方袍,具官人氣象。字僅三四分,而筆法茂密,大有唐風矣。

《龍門造像》自為一體,意象相近,皆雄峻偉茂,極意發宕,方筆之極軌也。中惟《法生》用圓筆耳。《北海王元詳》筆雖流美,仍非大異。惟《優填王》則氣體卑薄,可謂非種在必鋤者,故舉《龍門》,皆稱其方筆也。

魏碑大種有三:一曰《龍門造像》,一曰《云峰石刻》,一曰《岡山尖山鐵山摩崖》,皆數十種同一體者。《龍門》為方筆之極軌,《云峰》為圓筆之極軌,二種爭盟,可謂極盛。《四山摩崖》通隸、楷,備方、圓,高渾簡穆,為壁窠之極軌也。《龍門二十品》中,自《法生》《北海》《優填》外,率皆雄拔。然約而分之,亦有數體。《楊大眼》《魏靈藏》《一弗》《惠感》《道匠》《孫秋生》《鄭長猷》沈著勁重為一體,《長樂王》《廣川王》《太妃侯》《高樹》端方峻整為一體,《解伯達》《齊郡王祐》峻骨妙氣為一體,《慈香》《安定王元燮》峻蕩奇偉為一體。總而名之,皆可謂之龍門體也。

《枳陽府君》筆法之佳,固也。考其體裁,可見隸、楷之變;質其文義,絕無諛墓之詞。體與元常諸帖近,真魏、晉之宗風也。《葛府君》字少,難得佳拓,《寶子》太高,惟此碑字多而拓佳,當為正書古石第一本。

六朝筆法,所以迥絕后世者,結體之密,用筆之厚,最其顯著。而其筆畫意勢舒長,雖極小字,嚴整之中,無不縱筆勢之宕往。自唐以后,局促褊急,若有不終日之勢,此真古今人之不相及也。約而論之,自唐為界,唐以前之書密,唐以后之書疏;唐以前之書茂,唐以后之書凋;唐以前之書舒,唐以后之書迫;唐以前之書厚,唐以后之書薄;唐以前之書和,唐以后之書爭;唐以前之書澀,唐以后之書滑;唐以前之書曲,唐以后之書直;唐以前之書縱,唐以后之書斂。學者熟觀北碑,當自得之。
&#8203;
《龍藏寺》秀韻芳情,馨香溢時,然所得自齊碑出。齊碑中《靈塔銘》《百人造像》皆于瘦硬中有清腴氣,《龍藏》變化加以活筆,遂覺青出于藍耳。褚河南則出于《龍藏》,并不能變化之。
您需要登錄后才可以回帖 登錄 | 注冊

本版積分規則

QQ|時事點擊|中國書法全集|小黑屋|松竹書院|養晦書塾|劉正興畫苑|藝術展廳|學術研究|收藏鑒賞|自治社區|休閑社區|Archiver|書法在線 ( 京ICP備17008781號

GMT+8, 2025-5-14 21:50 , Processed in 0.294957 second(s), 1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0,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復 返回頂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