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重讀】

《中國書法全集·傅山》卷的編撰與傅山研究

姚國瑾

1994年春，劉正成先生來函約林鵬、王朝瑞二先生編撰《中國書法全集·傅山》卷，王朝瑞先生曾在出版社工作，編輯過《傅山書法》、《傅山書法續(xù)編》，對傅山的書法作品情況比較熟悉；林鵬先生是研究傅山的專家，他的《丹崖書論》就是一部研究傅山及其書法的史論性著作。適此時，王朝瑞先生新任山西畫院院長，而林先生亦年近七十，并忙于《蒙齋讀書記》一書。故二先生約我來協(xié)助完成《傅山卷》的編撰工作。作為晚輩和學生，自當義不容辭。

因為我們所編輯的是《中國書法全集·傅山》卷，所以書法作品的蒐集整理是第一性的，并且盡量地取原始資料。除我們蒐集的山西省博物館、晉祠博物館及鄧寶珊先生所藏的傅山書法作品和手稿外，劉正成先生還幫助搜集到一部分全國各地博物館的藏品資料。美國波斯頓大學藝術史系教授白謙慎先生也向我們提供了一些海外藏品及手稿資料的圖片。從蒐集的資料看，編兩卷不夠，編一卷太厚，且所蒐集資料之中有不少殘篇，無法卒讀，故須有所取舍。但我們在選取的過程中還是考慮到以下幾個方面：①傅山書法中的精品；②篇目較為完整而又具有資料性的傅山手稿；③具有年代記載或可界定其年代的書法作品。當然，由于我們的孤陋寡聞，可能對傅山非常有價值的一些作品未能予以收錄，這是很惋惜的。但我以為，無論從作品的分期上，還是從藝術的風格上，乃至于資料的占有上，在目前國內(nèi)所出版的傅山作品中還是第一位的。

在編撰的分工上，林鵬先生作為主編，把握全書的脈絡，并負責撰寫《傅山書法評傳》。林先生是研究歷史的，歷史中最核心的部分是政治史。故林先生研究傅山首先是從政治史的角度出發(fā)，然后用藝術史的方法分析。他不喜歡華麗的詞藻，主張語言要通俗易懂，平易近人。他不把自己的觀點強加于讀者，認為傅山的藝術風格如何，自有作品在，應該讓讀者去玩味，去領略，自己只做粗略的說解。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應該能體味到林鵬先生的這番苦心。《傅山年表》是在《霜紅龕集》羅振玉所編《傅青主先生年譜》及《傅山全書》尹協(xié)理先生《新編傅山年譜》的基礎上，參考白謙慎先生《傅山年譜輔正》完成的，但對各年譜中未提及的，根據(jù)材料予以增加，認為錯訛的地方予以修正，其考證文章另行刊出。《傅山年表》的格式，則是根據(jù)全集的統(tǒng)一要求設定的，自有它清晰的一面。關于作品的考釋，除所細心疏證外，還采用其他人在這方面的研究成果，力求做到有實有據(jù)，難以進行考證的則存疑，但淺陋疏漏之處識者可見。《傅山書論選注》，衛(wèi)俊秀、吳連成二先生曾分別做過這方面的工作，王朝瑞先生和我在此基礎上，既增加書論詞條，又增加了注釋，但必須釋處有據(jù)，對原釋處有錯誤的地方予以更正。我認為，《書論選注》是《傅山卷》中比較精細而完整的部分，對于傅山書法和書論的研究，可以起到一定的幫助作用。

《中國書法全集·傅山》卷畢竟是以書法作為研究前提的，所以未免受到局限。其實，對傅山要研究的問題很多。80年代以來，國內(nèi)學者在這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如林鵬先生的《丹崖書論》，郝樹侯先生的《傅山傳》，侯文正先生的《傅山評傳》，尹協(xié)理先生等主編的《傅山全書》和方德貞先生主編的《傅山全書續(xù)編》，及**類的《傅山研究文集》等。臺灣的方聞先生早在70年代初就出版了《傅青主先生大傳年譜》，國內(nèi)已故的陳監(jiān)先先生在傅山遺稿的蒐集整理中費盡了后半生的精力。近年來，僑居美國的波士頓大學藝術史系教授白謙慎先生在傅山研究方面有新的突破。他的《傅山友人韓霖事跡蒐遺》、《傅山與魏一鰲——清初明遺民與仕清漢族官員關系的個案研究》、《傅山研究札記》等，都以詳實的資料，嚴謹?shù)姆椒ǎ吻辶嗽S多疑案。特別是《傅山與魏一鰲》一篇，對傅山在清代活動的研究具有重要意義。但遺留問題仍尚多，僅傅山的詩文就難以注釋，再加上傅山家道中落之原因、傅山思想成因與變遷、傅山交友之情況等，都還須做進一步的深入研究，只有把事實搞清楚了，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正如陳寅恪先生所說：“你不把基本材料弄清楚了，就急著要論微言大義，所得出的結論還是不可靠的。”所以我們要做到既要大義，還要可靠。

《中國書法全集·傅山》卷便是基于以上原因而編撰的，當然這也是《全集》主編劉正成先生的要求。但《傅山》卷是否達到了這些要求，讀者不妨一閱。文中不妥之處及錯漏之字，師友們或有所糾正，但問題還尚有，望讀者不吝賜教。
?《書法導報》2000年4月26日第六版




姚國瑾?

字玉衡，號簞廬、南沙。一九五八年九月生，山西大學美術學院教授、書法碩士研究生導師。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學術委員會委員，山西省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學術委員會主任。曾擔任第二屆、第四屆、第五屆中國書法“蘭亭獎”評委，全國第九屆、第十一屆書法篆刻展評委，全國第八屆、第十屆書法學術討論會評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