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琳｜故鄉的那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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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那片云

文／楊曉琳

弄石臨溪坐
尋花繞寺行
時時聞啼鳥
處處聽泉聲

白居易寫的這首小詩用來形容廬山的遺愛寺詩。一千多年前襄陽的龍泉寺，亦如白詩一般美。用在這很貼切。

我常常想起慧遠，想起那座山，它沉沉穩穩地駐在那塊地上，像一方鎮紙，美麗厚重，并且深情地壓住這張紙，使我們可以在這張紙上寫屬于我們的歷史。



慧遠一個在襄陽生活了十三年的一位僧人。一個在中國佛教史上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慧遠在弘毅佛法的成長期是在襄陽，襄陽是他怎么也繞不開的故鄉。他的莊子情懷，山水情懷，晉人風韻，都繞不開他對故鄉襄陽的眷戀。

慧遠，出身于仕宦之家，書香門弟，錦衣玉食，家境優裕。他從小熟讀各類書籍，見識與眾不同，年少時俱被公認風鑒朗拔，深得儒學和玄學的真諦，對老莊思想更是領悟之深。慧遠的骨子里一直有著文人雅士的山水隱逸情懷，由于東晉時局動蕩，二十一歲的慧遠很早就發愿隱居，當時豫章名儒范宣子，名重大江南北，慧遠愿隨范宣子隱遁，表明慧遠志在儒學，老莊等思想的影響，因當時戰事四起，道路不通，不能如愿。當時道安正在太行恒山建寺弘法，名聲很大。慧遠便攜同胞弟慧持前往。道安那時正在講《般若經》，慧遠聽罷極為贊嘆，推崇不已，感嘆道：儒道水流，皆糠秕耳。指斥儒道等流派為瑣碎無用的東西，贊揚佛教“般若學”為真正的至理，從此投簪落發，從道安歸依了佛門。

慧遠在襄陽跟隨師父道安，那年二十一歲。據《湖北通志，與地志，一統志》記載，東晉年間道安派慧遠創建龍泉寺。慧遠于晉興寧三年（365）隨道安從北方到襄陽，直到晉太元三年（378），前秦苻堅苻丕圍攻襄陽時，才離開襄陽。自此，慧遠也沒有回過襄陽。

龍泉寺由慧遠所創，它位于襄陽虎頭山的東南方。依慧遠的性情，此寺必在叢山峻嶺之中，遠離塵俗，清靜水秀。相傳虎頭山龍泉寺，風景獨佳，遠望云霧升騰，山峰均為檀林覆蓋，景色十分壯觀。相傳這一帶紫檀樹是由神農氏播種，接地生根，眨眼成林，就連流經山北麓的清清溪流兩岸也有紫檀叢生，虎頭山下溪水長流，人稱虎溪。

我曾到虎頭山去尋覓龍泉寺，沿著山中溪谷一路追尋。耳聽得泉水叮咚，云樹蓊郁，我沿著虎溪一路尋覓，仰望巖壁，壁立千仞，巖壁上石窟林立，石窟上的佛像早已模糊不清，石窟下的石壁鑿有引泉水的石槽，石槽現已斑駁不堪，不遠處有一井，井口之水仍有汩汩清泉流出，這是否就是相傳的虎溪龍泉井。

近讀高僧傳，有一則故事很感人。

慧遠從襄陽到廬山之后，在廬山住龍泉寺很長時間，慧遠隱居廬山四十余年。影不出山，跡不入俗。平時經行，送客也不過廬山虎溪，遁跡清流。晉安帝途經廬山時，滿以為慧遠會親下廬山相迎，盡管輔國何無忌勸慧遠前往迎候，慧遠還是未下山半步。晉安帝也奈何不得。晉重臣恒玄，威振一時，過廬山時親訪慧遠，曾以“震主之威”致書請慧遠還俗致仕。慧遠“志瑜丹石，終莫能迴。”答辭堅正，拒不從仕從政。桓玄在進軍作戰時路過廬山，慧遠不出虎溪，桓玄便徑直入山，一見慧遠，劈頭就以挑釁的口吻問道：不敢毀傷，何以剪削？慧遠即刻答道：”立身行道。”桓玄便攻詰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慧遠也引《孝經》回敬道：“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孝之終也。”經此教量，桓玄“不覺致敬”，對左右人說：“實乃生平未所見。”慧遠與桓玄的對話真可謂節節高，一波勝似一波，精彩之致。

當我們讀孟浩然《疾愈過龍泉寺精舍呈易業二公》

停午聞山鐘，起行散愁疾。
尋林采芝去，轉谷松翠密。
傍見精舍開，長廊飯僧畢。
石渠流雪水，金子耀霜橘。
竹房思舊游，過憩終永日。
入洞窺石髓，傍崖采蜂密。
日暮辭遠公，虎溪相送出。

這首詩說明盛唐時期，龍泉寺依然香火鼎盛。

當我們細讀白居易《廬山草堂記》：匡廬奇秀，甲天下山。山北峰曰香廬峰，峰北寺曰遺愛寺，介峰寺間，其景勝絕。（其四旁耳目杖履可及者，春有錦繡谷花，夏有石門澗云，秋有虎溪月，冬有爐峰雪，陰晴顯晦，昏旦吞吐，千變萬狀，不可殫記。）這些景物和襄陽的虎頭山，虎溪，龍泉頗有似曾相識。

慧遠留在了廬山，是為那兒與襄陽的龍泉寺幾分想像，故鄉的云，遠在廬山依然飄著。

慧遠一路從襄陽到當陽再到廬山，所建的寺院都叫“龍泉”，寺前的溪流都叫虎溪。沿途名不變，根源在襄陽。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丁酉夏至楊曉琳記于梅花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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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曉琳

祖籍山東，現為國家一級美術師，湖北省襄陽市書畫院院長、襄陽市美術館館長。系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湖北省書協主席團委員、襄陽市政府授予“襄陽百杰文化人物”，襄陽市隆中文化專家，作品獲湖北省政府屈原文藝創作獎最高獎。被譽為中國當代書法界女三株樹之一,被《中國書法報》評為中國當代十大女書法家之一。

其書法作品曾獲翁同龢書法獎提名獎，書圣杯二等獎，敦煌杯全國獎等。入展全國第四屆書法篆刻展，全國第三屆、四屆、六屆、七屆、八屆中青展等。出版有《玉樹臨風》《秋水》《楊曉琳書法作品集》《三才女》《三珠樹楊曉琳書法作品選集》《楊曉琳海風墨韻作品集》《男女二十家》《文波墨瀾》等。曾隨中國書協女書法家代表團出訪日本、新加坡進行書藝學術交流。曾應韓國文化院、韓國書藝家協會的邀請赴韓參加名家作品展及學術研討會。其書法作品被中外20多家美術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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