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松:翰墨卓然堪扛鼎
——讀劉正成《歷下山水賦》十二條屏
趙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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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4 14:16 上傳
幸觀劉成正先生所作《歷下山水賦》丈二幅十二條屏,我胸中郁結之久的平庸濁氣(由體制時代與世俗生活雙重積壓所成)猶如找到了釋放的閘門而倏然排空——用書壇流行的口頭禪說:出大事了!
這個時代的書壇多久沒有“出大事了”,多久沒有能力“出大事了”——自王羲之之《蘭亭序》,懷素之《自敘帖》,顏真卿之《祭侄文稿》,黃庭堅之《松風閣詩》,董其昌之《酒德頌》……以來,書壇扛鼎作品闕如久矣,只見一個個大小書法家、書法集團的徘徊、游走、輾轉反側,仿佛魂靈喪失后的手舞足蹈。
《歷下山水賦》丈二幅十二條屏,浩浩湯湯,宏偉磅礴,氣勢貫通,文氣盎然,仿佛歷下山水之俊逸靈性,匯聚于劉正成先生腕下。每個字,猶如歷下之泉眼,汩汩乎生氣勃郁,而每行字,則如歷下洪流,蕩蕩乎舒暢恣肆。劉正成先生是中國當代富有鮮明藝術個性、筆法純熟、風格獨具的書法家,于碑于帖有貫通古今的見識和體驗,他的字,采帖之溫潤,碑之拙樸,篆籀之金石氣韻于一身,在這件巨作中,體現為端莊儒雅里充盈古拙生趣。細觀之,作品中的每個字都精心經營,姿態灑脫,縱斂有度,寓奇崛于自然。字與字、行與行之間,以字的大小側正、墨的濃淡干濕調節呼吸節奏,全篇無一處有滯留感,自然天成。局部與整體達到了行神兼備、和諧統一,并促成巨作在整體氛圍里,氣勢中的文雅和文雅中的氣勢兩方面互不相傷,而是相得益彰。巨作的藝術感染力非一般性佳作巧構所能望其項背。
在這樣一個翰墨分離、技術主義大行其道的時代里,所謂書法,已經退化到了一種體制性的游戲標簽和群眾運動式的集體無意識,而與人的思想、情感、命運、思考的表達無涉。回望書法的歷史,經典的產生無一不是翰墨交融的結晶,無一不是精神擔當與人文陶冶的最高成就。在我看來,劉成正先生首先是一位具有時代洞察力和豐富人文情懷的文人知識分子,他傾數十年之心血功力,編纂出版《中國書法全集》,創辦并引領中國書法“中青展”多元藝術探索的方向,這一切無不在新的認知和自由尺度下增加著中國書法的時代高度。在他的詩歌、散文、小說、書論文章里,家國情愫,人性歷練,精神疼痛,藝術思考,無一不閃爍著彌足珍貴的時代光芒。他為泉城濟南作《歷下山水賦》,絕非僅僅是對山川風物的自然撫弄、摹寫,而是一次以史家卓識,人文情操,社會批判、人性叩問在真與美的導引下與歷下人文自然的深情對話。所以,巨作《歷下山水賦》十二條屏的創作,才真正能稱得上是一次精神璀璨的洋溢。正是這種精神的推動,作品中筆墨的表達,具有了非同尋常的境界感——翰與墨豐富的體悟,筆墨形式與人文擔當的恰切交融,為這一巨作的經典性奠定了厚實的基礎,堪稱書法文化在當今時代的典范性的體現。
劉正成先生擁有自己獨特的書法史觀,精于判斷總結書法的時代狀況,富有站立時代潮頭的寬廣視野。《歷下山水賦》十二條屏的創作,也是他書法創新的一次集中體現。中國書法,以體分類,不同的筆法特點和風格,藏于體內,形成系統。在劉正成先生看來,這個系統在近古書法史上曾兩次被打破,一是在明代中晚期掛軸書法的出現,二是在清代碑學興起之時。上世紀八十年代以后,這個系統被第三次打破。藉此,他率先命名了“破體書法”時代的學術概念,以此來概括當今時代書法發展的趨向和審美追求,為書法創新的持續深入和理論闡釋找到新的切入點。我以為,巨作《歷下山水賦》十二條屏的創作,正是一件“破體書法”時代的代表性作品。在這件作品中,筆法的生長,不再囿于某種“體”的鉗制,而是向所有的筆法資源敞開,以作者的心性為源頭,錘煉鍛造,塑造出豐富的筆法空間,字勢、筆勢、線條的形態被賦予多種生長的可能性,達到了無一筆無來路而盡在蒼茫煙海中的藝術之境,其風格之鮮明、動人,猶如樸茂的大地上萬物交織而風物卓然自立。
經典的衍成,有賴于時空的契機和時代的選擇,更有賴于作品本身所提供出的人文境界、藝術水平和時代特色。巨作《歷下山水賦》十二條屏,以其宏大的構制,精心的書寫和宏富的人文含量,給當代中國書壇貢獻出了一道藝術盛宴,觀者在此作中被喚醒的,是書法文化的時代愿景和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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