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素的狂與狷

聽雨齋主人

懷素（725-785）留給我的印象不是一個潛心研修佛教的真正僧人，他的性格和身份一直是處於矛盾沖突之中，於是成就了“狂僧”，與草聖張旭並稱“顛張素狂”。懷素的草書流傳下來的還算是多的，我把這些草書分作兩種類型：1、積極進取型；2、清靜無為型。

狂僧懷素“狂”的一面，體現在他的那些積極進取型書法作品上，《自敘帖》是代表作，就連行文也露出無限的自信與豪邁。這類作品如奔蛇走虺，又如驟雨旋風，窮盡顛逸之姿，技法熟練得出神入化，創造了狂草的典型正面形象，只供歎賞，莫能仿效。

聽雨齋主人

狂僧懷素作為“僧”的一面，體現在那些清靜無為型的作品上，本是得道高僧，更如塵外隱士。《小草千字文》是代表作，這也是我的最愛。此帖氣息平淡，溫潤古雅。且用筆尤其精到，最耐回味咀嚼，臨池久之，最有所得，心慕手追，此帖而已。還有《貧道帖》，也似無心而佳成者。這類作品在面目與技法上反倒顯得生澀了，真是絢爛之極後的復歸平淡。我認為這種種返樸歸真的空靈境界，比起第一類來要高出許多。

聽雨齋主人

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孔子所說的“狂”與“狷”，可分別作為懷素這兩類書法的最好詮釋。

吾友泗州散人嘗作詠懷素古絕二首，評述最為精當。其詞曰：

早年杖錫走天涯，狂僧名號不虛誇。
歸來惟對千盅酒，醉裏真如碧蓮花。

顛張狂素大草名，飆風攪雪似龍騰。
誰識千文真章法，書到平澹得天工。

2006年9月9日書齋舊主人識。